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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祜族妇女与旱烟

来源:中国民族报 作者:许文舟 发布时间:2018年01月11日 浏览量:

  时代不同了,云南临沧南美拉祜族乡妇女的衣袋里,可能不会再放着火镰、火石、火绒,但绝对会安放着一包旱烟丝,被锋利的钢刀切得绕指的那种烟丝,浸润着阳光与泥土的味道。

  一支尺余长的旱烟锅随时咂在嘴里,散淡的烟圈更加衬托出那脸自在悠闲。劳动的时候抽,上街的时候抽,火塘边抽,就是出嫁的姑娘,临行时也要抽上一回——拉祜族女人的嘴是不能闲下来的,不抽烟就得唱歌。如果这两件事都不做,嘴就只能说三道四,这样不好,拉祜族女人说。

  拉祜族烟文化源远流长。临沧南美乡拉祜族先民是生活在青海湖一带的氐羌族群南下的一支。秦汉以后,他们沿着四川西部逐渐向南迁徙,来到洱海地区,被称为“锅锉蛮”。南诏、大理政权时期,锅锉人继续南迁,公元10世纪前后,他们中的“拉祜纳”支系迁到了“牡缅密缅”(今临沧坝),后由于民族间的争斗和反抗朝廷的失败,逐步迁居高山深箐,部分定居在今南美乡的南美、南华、坡脚、多依4个村。

  不断的战乱与迁徙,让拉祜人饱尝了痛苦与寂寞的滋味。烟草慰藉了他们的寂寞,驱逐了他们的胆怯与不安。于是,烟草便在这个民族中传承下来。

  火绒是一种野生火草背面的绒棉,火镰是一小块长不过三寸的钢铁,而火石不过是满山遍野的一种叫“磨牙石”的石子,三者具备,才能让一粒火星诞生,继而引燃塞在烟锅嘴里的烟丝。

  造火的工具通常放在一个叫“火镰包”的小皮包里(拉祜语称为“咪着拍”),悬在腰间。它是拉祜族女人的饰品,加上烟锅与烟草包,走起路来丁丁当当,与她们身上的银饰遥相呼应。

  火柴,是清同治年间传入中国的,当时称为洋火、自来火。火柴传到拉祜族人手中的时间更迟。火柴的出现,令取火变得简单方便,所以,火石、火镰等逐渐被淘汰,最终淡出了人们的生活,但有一些拉祜族农户,仍然保留着旧时取火的工具。

  现在,仍然挂在拉祜族妇女腰间的虽然还叫火镰包,但里面已经不放火石、火镰与火草了。它已成为拉祜族传统手工艺品,外面绣着各种图案,或用各种颜色的小块布拼成图案,包口用彩线织成的带子穿于其间,可以任意拉开或收紧袋口。

  南美乡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“世外桃源”。听说,那里的男人留长发,背着狩猎的弓弩,女人剃光头,抽着比阳光还烈的旱烟;那里的男女自由恋爱,摘一片树叶就可以写缠绵的情歌。

  没约人,我独自开车从临沧市绕道南美,才发现那是一次穿越。一座无名的山上仍然有遮天蔽日的森林,等我从森林里出来,拉祜族村子就在眼前了。一位骑着摩托车的女孩才十八九岁吧,赶着一大群羊,从山上回家,嘴里含着叶子,吹奏出动听的小曲。两位抽着旱烟的拉祜族妇女,背着沉重的柴禾走在路上。街市并不大,十多家商铺卖着现代的生活用品,几家小餐馆里挤满了人。

  我去的时候正是街天。那些咂着旱烟锅的拉祜族妇女比我想象的要大方,烟圈从她们嘴里悠然地吐出,脸上充满自在轻松的神情。我算得上是陌生者,突然出现在一个叫平掌的拉祜族寨子。见到我,那些做着家务的拉祜族妇女并不惊奇,只是她们不喜欢被拍照,仍然坚定地认为照相不好。

  村里已经找不到旧式的拉祜族风格的民居,取而代之的是新农村建设的住房,不变的是屋里仍然燃烧着的火塘。火塘边摆放着水烟筒,悬挂在墙上的是一排排旱烟锅。客人来了,拉祜族妇女会递上一支旱烟锅,同时把藏在皮烟盒里的烟丝递上。

  拉祜族人家的烟锅多是祖上传下来的,我见过最长的一支足有五尺,短的则只有三寸。烟锅怎样使用有讲究,在长辈面前,小辈们无论如何是不能操长烟锅的,否则会被认为是缺少教养,不懂规矩。

  旱烟锅,拉祜语称为“诉枯”,大小不一,是拉祜族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,主要由烟杆、烟斗和烟锅嘴组成。烟杆用金竹制成,烟斗有用土烧制成的,也有用金竹根制成的,烟锅嘴有玉做的,也有直接把烟杆头当烟锅嘴的。

  拉祜族人的房前屋后经常可见生长旺盛的旱烟,田地间也种植着烟草。烟叶采摘后晒干,切碎成烟丝,便可烧吸,其味烈劲足。

  旱烟需要晒干,而这种晒不是在阳光下直晒,直晒出来的烟叶颜色淡、卖相差。通常,拉祜族妇女晒烟叶时,先用竹帘子把烟叶夹起来,再挂到屋檐下的土墙上。这样,阳光既不直晒又通风,旱烟呈现出一种诱人的绛红色。

  数百年来,在拉祜山乡流传着抽旱烟能消除疲劳、提神解困、驱赶蚊虫之说,其烟碱还被民间广泛药用:被蚊虫、蛇叮咬,用烟碱涂之,能瞬间消炎止痛;腹胀腹泻,用烟碱兑水喝或涂于肚脐,能很快止泻。久而久之,旱烟成了拉祜族人贴心的朋友、有意思的话题,同时也是待客不可缺少的必备品。

  时代在变,但拉祜族妇女对旱烟的喜好没有变。恋爱中的拉祜族女孩,出门前精心打扮,少不了响篾,因为那是替她们表达心声的乐器,更少不了旱烟锅,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,一定得请他们也抽上一锅,加深了解。

  而拉祜族男人同样少不了两件东西,一是芦笙,另一件就是一盒切得均匀的旱烟丝。芦笙,拉祜语称为“喏”,意为会说话的乐器。拉祜族男子没有不会吹芦笙的。至于旱烟丝,遇上喜欢的女人,可以请她们品抽自己的手艺。

  拉祜族是一个喜爱烟草的民族,因此,南美拉祜族乡如今就是以烤烟种植作为龙头产业,实现经济的腾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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